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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論種馬男主的倒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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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

“師妹?”

“師妹!”

“師妹?!”

一聲聲高高低低的呼喚,就跟叫魂兒似的。

沈望舒本覺得岳羲之死活就在眼前,也不是那麽重要了,想著先叫自家狐貍吃飽了也就算了,可是聽著羲梧道君的魔音灌耳,她本穩固的道心都要走火入魔了。

這個時候還能雙修的那簡直不是人!她口中輕嘆了一聲,把正把尖尖的毛耳朵貼在長發上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的狐耳青年扯開去,見他委屈地看著自己,心軟地親了親他的嘴角,就招過自己的衣裳穿戴起來。

狐貍哼哼唧唧地抱著她,將臉在她的腰間蹭來蹭去,卻什麽都沒有得到,頓時用仇恨的眼睛看向洞口。

欺狐太甚!

“把衣裳穿上。”見狐貍還在床上活色生香的,沈望舒就無奈地說道。

她覺得往後羲梧道君和小玄之間肯定得是仇深似海了。

狐耳青年卻不喜歡穿衣裳,搖身一變化作一顆毛團子,垂頭喪氣地跳入沈望舒的懷裏。

沈望舒見他尾巴都耷拉了下來,顯然是很失望的,遲疑了一下又親了親它的毛耳朵,見狐貍低低地叫了一聲拱進自己的懷裏,想要說以後補償它,然而想到這狐貍將自己翻過來倒過去地親近,就算自己在昏迷裏還能感到他壓在自己的身上,不由默默地吞下了嘴裏的話,開了洞府。

當羲梧道君一臉笑容地進來,沈望舒擡手將洞府之中那甜膩的氣息都用寒氣卷走,就見羲梧道君打了一個寒戰。

“怎麽了?”沈望舒抱著正瞇著眼睛仇恨看人的狐貍問道。

似乎感到小玄的不友好,正在羲梧道君懷裏舔爪子,又胖了一圈兒的黑狐突然豎起了耳朵,在羲梧道君的懷裏伏下身子,露出了警告的嘶吼。

“你這洞府怪怪的。”羲梧道君坐在沈望舒的身邊,遲疑了一下。

他總覺得這洞府裏的氣息和從前不一樣了,那一貫的冰寒冷漠之中,怎麽又有點兒……

“嘶!”他正要悠閑地將手臂放在面前的石桌上,卻叫小玄一爪子拍掉。

這毛茸茸的狐貍跳上了石桌,整只狐貍炸成了一顆毛團子,威脅地對羲梧道君叫了起來。它身後的尾巴把石桌都給圈住,一臉的不給碰。沈望舒頓時就想到在這石桌上發生過什麽了,她覺得自己見多識廣,可是這個時候也很尷尬了,見狐貍扭頭對自己揮著小爪子告狀,擡手一道靈光將石桌收起。

狐貍滿意地跳回她的懷裏。

這上面有它和它家舒舒親近的痕跡,怎麽能叫別人碰。

“這怎麽了?”羲梧道君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對,皺眉問道。

“沒什麽。”沈望舒不動神色地說道,“岳羲之究竟怎麽了?”

她對岳羲之雖然很冷酷,不過對於從不將門下弟子放在眼裏,好的壞的都不屑一顧的沈望舒來說,能對岳羲之格外冷酷,也是一種另眼相看了。羲梧道君不明白為何沈望舒對岳羲之有這樣的關註,不過岳羲之他也不怎麽喜歡,頓了頓就笑著說道,“你閉關的這半個月,宗門還挺熱鬧的,魔宗宗主那閨女很喜歡岳羲之,經常尋他同游。”

一同游,豈不是就冷落了靈兒麽?

況這般招搖,宗門誰不議論紛紛?

不過沈望舒的關註卻不在這裏,而是遲疑地問道,“半個月?”

她竟然被狐貍摁在洞府雙修了半個月?

她想到之前沒日沒夜的親昵,頓時扶住了自己的額角。

狐貍卻得意洋洋,吱吱直叫。

如果可以,半個月算什麽?它能和舒舒閉關個十年八年的呢!

別小看了狐貍精們的雙修之法啊。

“沒錯兒,靈兒又過來求了我一回,我沒見她,叫人攆走了。”靈兒與岳羲之之間誰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呢?岳羲之公然和另一個女子同進同出的,叫羲梧道君說,不僅傷了靈兒的心,還打了她的臉,叫她總是被人嘲笑自己叫別人奪走愛人。

羲梧道君最近看戲看得挺高興的,特別是紅月仙子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自己的洞府,雖然羲梧道君沒有看見是誰作案,不過能悄無聲息地潛入廣明宗長老守衛嚴密的洞府,這就很不白給。

紅月仙子雖然被碎了元嬰,然而洞府裏還是有防禦大陣的,怎麽可能這麽簡單就被人所殺。

八成這事兒和魔宗宗主脫不開關系。

紅月曾茫然不知地得罪了那家夥,不弄死她就不是魔道修士。

如今又有了岳羲之之事,這魔宗是真想在正道上天啊?!

不過,岳羲之能落到如今的下場,也算是自己作孽,跟別人沒什麽關系。

“我說了也不清楚明白,你跟我去見見,左右掌教真人正尋你做主呢。”羲梧道君不知為何就覺得沈望舒生出了別樣的一種嫵媚,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與狐貍變得更加親昵,仿佛渾然一體的感覺,叫他心裏疑惑了一瞬。

不過這時候他也來不及問這些,帶著沈望舒就一同向著宗門的大殿飛去,就見沿途無數的弟子都在竊竊私語,看向宗門大殿的方向充滿了異樣的興奮,顯然是八卦得很開心。

看到沈望舒與羲梧道君,這些弟子急忙收斂臉上的笑容,落在地上請安。

沈望舒擺了擺手,叫他們退去,看向大殿,心裏已經開始有了了悟。

靈兒這姑娘看似機靈,其實不是很聰明,腦子就核桃大,能幹出來的事兒,想必和上輩子的手段差不多。

她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劍光就落在了大殿之前,踏入殿中,就看見那些高階修士都臉色惱怒地端坐在兩側,盛勢逼人,中間跪著的卻是一個俊秀的少年。

見了沈望舒進門,這些高階修士的臉上都露出誠惶誠恐的畏懼,起身,待沈望舒落座,這才敢坐,目光也都閃爍起來。畢竟紅月仙子死在洞府裏,雖有羲梧道君這般揣測乃是魔宗宗主尋仇,然而更多的,卻都在懷疑是沈望舒出手。

紅月仙子得罪她得罪得那麽狠,碎了元嬰算什麽,弄死才叫解恨是不是?

沈望舒卻對誰心裏的想法無所謂,只托腮看著跪在地上的少年。

這個少年此時渾身顫抖,臉上還帶著難耐的潮紅,頭上密密麻麻地全是汗珠兒,看人的目光都有些迷茫。他身上的衣裳都散開,露出精致白皙的皮膚,就算沈望舒很厭惡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少年的身體非常好看。

只可惜她才看了一眼,就被一顆毛團子撲到了臉上,小玄拿自己毛茸茸的小爪子拼命去捂沈望舒的眼睛,急得吱吱直叫,見爪子太小捂不住,又翹起了自己的大尾巴去擋住沈望舒的視線。

它的眼裏急得水光瀲灩,氣得小肚皮一鼓一鼓的。

好無恥的修士啊,竟然敢勾引它家舒舒!

它扭頭沖著地上的少年就是一陣尖叫。

“靈狐這是怎麽了?”廣明宗兩大靈狐,一只雪白,一只正黑漆漆地被羲梧道君捂著眼睛不高興地扭動,廣明宗掌教對這兩只靈狐那是奉若祖宗的,雖然平日裏從不親近,不過心裏那都是滿滿的崇敬。

見小玄氣得不行,廣明宗掌教急忙就對沈望舒低聲說道,“莫非是殿中還有什麽味道?這個孽畜!竟然玷汙我宗門寶殿!”一提起這個,廣明宗掌教簡直氣得渾身發抖。

不管是誰,親眼目睹岳羲之竟然敢和女子在宗門的寶殿中顛鸞倒鳳,都得被氣得夠嗆。

他用一雙充滿殺機的眼睛,看著竟敢玷汙宗門門楣的少年。

這少年敞開的胸膛上還有紅色的暧昧的痕跡,更加叫人憤怒。

不僅在宗門的殿中與女子纏綿,竟然還被人看見了。看見了不算,還是在最激烈的時候,這還不算,那女子竟然還是魔宗之女。

這種身份,實在令人感到憤怒。

正邪不兩立,岳羲之怎敢與魔道女子有了首尾,簡直丟盡了宗門的臉。

他的心裏氣得幾乎要吐血,更何況岳羲之之前差點兒在他面前拜了魔宗宗主,廣明宗掌教本就不喜歡他,臉上的厭惡一閃而過,側身就對沈望舒咬著牙齒陰沈地說道,“師妹不知他被人抓住時候是個什麽樣子,簡直,簡直無恥!”

正纏綿的人還怎麽說?他的老臉都紅了,更何況岳羲之是被宗門的幾個巡視弟子抓獲,他知道趕來的時候已經鬧得風風雨雨,不知多少弟子都看見了他的醜態。

這簡直是宗門最大的恥辱。

“那丫頭呢?”沈望舒見岳羲之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卻不見魔宗宗主之女依依,不由好奇地問道。

“送回魔宗了。”廣明宗掌教沒好氣地說道。

“那就算了。”那姑娘雖然被帶走,不過也該被人看得精光,想必應該能明白上輩子靈霄道尊被人看到時的痛苦了。沈望舒哼了一聲,一雙目光沈默地看著在地上搖搖欲墜的少年。

岳羲之,當靈霄道尊被宗門趕走的時候,還在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親密。當靈霄死後,他會不知道是誰殺了她麽?不,他應該是知道的,可是在女孩子的眼淚與哀求裏,他最多只會憤怒十年八年,之後,就會重新原諒她們。

因為他的心裏也是愛著她們的呀。

“這麽無恥,這弟子全憑掌教師兄發落吧。”身敗名裂的滋味兒,也該叫岳羲之嘗嘗了。

廣明宗掌教,睜開眼睛,嚴厲地看住了岳羲之。

“你還有什麽可說的?”他聲音冷酷地說道。

岳羲之的臉蒼白,他仰頭,看到所有的宗門長老的目光都是那麽的輕蔑與厭惡,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落在了沈望舒的身上。

他和這位化神道尊並不親近,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冥冥中自己的目光總是落在她的身上。他的心裏總是有她的影子,還有更多的野望,她卻對他不屑一顧。就像此時,她寧願縱容地垂頭去討好氣得肚皮鼓鼓,把自己埋進尾巴裏生氣的狐貍,也不肯看他一眼。

不知為何,岳羲之還松了一口氣。

他不想看見她的眼睛裏,也露出對他的鄙夷。

他也知道自己的清譽算是完了。

廣明宗的大殿,是宗門最重要的地方,迎接貴客,宗門的各種大典,都在大殿之中舉行。

可是他卻帶著依依在大殿之中行不堪之事,這不僅是玷汙了宗門的門楣,還叫宗門都被沾染了汙穢。

如果他被人偷偷抓個正著也就罷了,竟然被與自己有仇的弟子抓住,他想到方才赤身裸體地和依依被摁在地上喝罵,衣裳都不給穿,叫那些匆匆趕來看熱鬧的弟子們把自己和依依的身體都看得一清二楚,還有那些隱隱的譏笑與點評,就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

這口血吐出來,他伏在地上雙手冰涼,知道自己身敗名裂就在眼前。明明剛剛拜入宗門的時候,他還是意氣風發,被這些長老們刮目相看的絕世天才。

可是一轉眼,他就從雲空跌落,日後只怕都不能翻身。

那些曾經愛他愛得不行,當紅月仙子才剛剛被靈霄道尊碎了元嬰後偷偷兒尋他轉拜他們為師的長老們,都紛紛露出了冷酷與輕視。

曾經熱切的寵愛與許下了那麽多的期望的嘴裏,再次說出的,卻是對他的斥責。

就算他依舊是天才,可是他們卻再也不肯要他了。

“求掌教真人聽我一言。”岳羲之知道自己算是完了。

不管如何,他和依依之間確實發生了不該有的親密之事。他明知道自己辯駁也無用,卻還是想要努力訴說自己的清白,用力給廣明宗掌教磕頭低聲說道,“弟子就算再無恥,也不會在宗門寶殿之中作亂。”他聽見有人嗤笑,閉了閉眼繼續說道,“就算弟子糊塗,可是寶殿平日都有陣法封住,弟子修為淺薄,又如何能突破陣法進入大陣?”

“就算有這個本事,弟子不如去尋更簡單隱秘的地方,何苦勞累非要破開大陣呢?”

“只怕是你就喜歡刺激的地方。”就有一名高階修士陰陽怪氣地說道。

這人也曾經暗中招攬過自己,卻被岳羲之拒絕,他就知道,這位長老是在報覆。

可是對這等齷蹉歹毒的揣測,岳羲之竟不能辯駁。

“道尊呢?您也是這樣想我?”他不理會別人,卻只將期待的眼神看向沈望舒。

他總是覺得,她應該是相信自己的,不管自己做了什麽,她都會相信他,護著他……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想法,岳羲之明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忍不住心裏的這個想法。

沈望舒才不會理睬他,置之不理,然而冷漠的態度,就是自己的回答了。

岳羲之的眼睛黯淡了下去,他咬了咬自己的嘴角,看著滿殿的高階修士,垂頭看了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樣。

她不相信他。

算了,左右靈霄道尊對他的認識不過,他其實還有靈兒……

他臉上露出愧色。

他背著靈兒與依依有了這樣的感情,是他對不起她,可是在他的心底,靈兒是有屬於她的位置的。這個天真可愛的小師妹總是一心一意地對他,他怎麽可能傷害她,離開她呢?

他會為依依負責,也不會拋棄真心愛著他的靈兒的。

他正想著這些,就聽見少女悲傷的嗚咽在大殿之外響起。

這哭聲太熟悉了,叫岳羲之的臉上露出一抹不舍與猶豫,忍不住扭頭去看向大殿外、就見大殿的廣場上,一個一臉不敢置信的少女正哭得可憐極了。

她從來都很開朗愛笑,可是似乎是被打擊得狠了,正哭得喘不過氣,她不能進入大殿,就蹲在白玉廣場的地上由著那些同門對自己議論紛紛,一雙眼睛通紅地張望著。看到靈兒因自己的背叛這樣傷心,岳羲之的心裏一痛,臉上就露出了痕跡,低聲說道,“我不是故意的。”他以後好好補償靈兒,日後叫她留在自己身邊,和依依做一對兒好姐妹。

到時候,靈兒也有愛護她的人了。

依依曾經對他說過,很憐惜家族冷酷的靈兒,日後會當做姐姐照顧她的。

依依又善解人意,靈兒一定會很開心。

“喲,外頭還有一個。”就有個高階修士笑著說道。

這話太輕浮了,完全沒有元嬰修士的氣度,廣明宗掌教皺了皺眉,有些不悅。

然而他看到外面哭得天地失色的靈兒,看看外面看熱鬧的弟子們,再想想魔宗還不定在哪兒偷笑呢,臉色頓時就不好看起來,揚手將靈兒給一道靈光抓進來,這才冷冷地呵斥道,“這是你能放肆的地方?!混賬東西,丟盡了宗門的臉!”

他從來在意的都是宗門雞毛蒜皮的瑣事,不過這等爭風吃醋是沒有處置過的,因此十分為難。更何況羲梧道君曾經很喜愛靈兒,他又恐羲梧道君依舊為這丫頭傷神。

羲梧道君是宗門少見的明白人,又與他交好,廣明宗掌教就不願羲梧道君心裏不痛快。

從前喜歡的女人為另一個男人哭得要死要活的,這放在誰的身上都接受不了啊。

不過此時羲梧道君正愛惜地給懷裏黑乎乎的狐貍捏爪子,一臉的不在意。

“這靈狐好看了些。”黑乎乎的狐貍黑不溜丟的,廣明宗掌教就沒這審美,見狐貍仰著頭一臉愜意地擡著自己的爪子,忍了忍,這才對羲梧道君小聲兒說道,“似乎皮毛也柔順了,你養得不錯啊。”

他努力尋找話題和羲梧道君說話,叫他不要理會已經撲到岳羲之身上大哭的少女,見這師弟已經笑得滿臉桃花,就知道他心情不錯,輕輕松了一口氣方才一同疼愛地看向黑狐貍。

能叫他師弟不再為那靈兒傷心,這是一只好狐貍!

黑狐貍仰頭也看著這張笑得猥瑣的老臉,很久,噗嗤吐了一口口水,扭頭不理。

不過,看在這老頭子是羲梧道君很看重的師兄,狐貍沒有一爪子送他去死一死。

“這靈狐真是機靈。”廣明宗掌教唾面自幹,呵呵地笑了一聲,心裏恨不能把這狐貍扒皮燉火鍋兒,臉上卻更加慈愛。

他由著羲梧道君抱著狐貍不理會別的事,一雙眼睛嚴厲地看住了岳羲之。他的目光失望又厭倦,見這少年窒息了一下就給自己磕頭,冷著臉慢慢地說道,“究竟你為何出現在大殿,宗門當然會徹查。不過你與那少女在大殿之中所做之事,也並不是有人陷害你。”

他沈默了一番,慢吞吞地說道,“玷汙宗門,毀我宗清譽,就將你逐出宗門,從日以後,不許你再自稱為廣明宗門下弟子。”

天知道,他想將岳羲之逐出宗門很久了。

這墻頭草哪兒有強悍的修士往哪兒倒,一不小心就得給宗門丟臉,如今他搶先一步,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等岳羲之被逐出宗門,到時候愛拜誰為師就拜誰為師,他就管不著了。

宗門的名聲不會被連累,去了一個禍害,廣明宗掌教心裏就松了一口氣。然而岳羲之的臉卻蒼白得厲害。

他拜入廣明宗,雖然對宗門有些看不上了,可是自己離開,和犯了大罪被逐出宗門這肯定是不一樣的啊!他淫亂宗門,本是正道弟子,卻與魔道暗中茍合,宗門不恥將他逐出師門,這樣的名聲傳出去,他還有什麽面目行走修真界?就算他如今是無名小卒,修真界不會有多少自己的風聲,不過等他進階高階修士,豈不是還要背著這等惡名?

岳羲之心裏都涼透了,顫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求掌教真人饒恕弟子!”許久,他低聲說道。

這個時候想起宗門的好了,當初要跪魔宗宗主的勁頭兒哪兒去了?

廣明宗掌教無動於衷,垂目側身問道,“各位師弟師妹覺得如何?”

沈望舒一邊給小玄撓肚皮,一邊冷哼了一聲。

有狐貍在的地方,岳羲之這小少年完全不夠看,更何況狐貍多嫵媚,最勾人的存在,她和小玄剛剛雙修,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哪兒還看得見其他人。且狐貍正翻過自己毛茸茸的小肚皮,柔軟的肚皮隨著呼吸起伏,一條大尾巴甩來甩去,還努力用風情萬種的目光勾著沈望舒。

它一邊勾著沈望舒的心神,一邊發出嗤嗤的笑聲。

它抖了抖耳朵,對著岳羲之的方向搖了搖自己的小短腿兒。

仿佛是在鄙夷這個手下敗將。

靈狐大人既然做出了態度,廣明宗掌教就不需要沈望舒再開口了。他想了想,對狐貍友好地笑了笑,見這白毛兒狐貍看著自己呆滯了一下,之後抖著耳朵鄙夷地扭開了頭,仿佛在嫌棄他這樣老臉,更加在心裏默默詛咒了一下討厭的狐貍們。

羲梧道君一臉事不關己,卻另有人冷笑說道,“一個小小的練氣弟子,就敢鬧出這樣的醜事,日後還了得?幸虧他還不是高階修士,不然廣明宗萬載榮光只怕都要被踩到腳底下,那時宗門如何在正道立足?!”

正道最重清譽,若偷偷摸摸的也就完了,雙修麽,又不是醜事。

不過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抓住,還赤身露體,這就太難看了。

“這小子天資絕倫,又心中藏奸,若日後長成,只怕要記恨我廣明宗。不如如今就廢了他的修為,叫他永生不能翻身!”另有人陰測測地說道,沈望舒手上摸著狐貍,耳朵卻清楚地聽著,覺得這幾句就十分熟悉。

仿佛與當年這群王八蛋驅逐靈霄的提議很像。

“這個……”廣明宗掌教果然就遲疑起來。

岳羲之並不被他所喜,所以廢了他真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不過如此步步緊逼就有些太難看了,若此時傳出去,如此嚴厲也叫人非議廣明宗行事太過。他沈吟了片刻,方才慢慢地說道,“只廢去他拜入宗門之後的修為,叫他與宗門兩不相欠就是。”岳羲之拜入宗門之前雖然也短短地修煉了幾年,不過也不是很強勢。

更何況他看出岳羲之修為根基虛浮,日後再修煉,也走不出更遠了。

雖然依舊要被廢去一些修為,卻比完全被廢好太多了,岳羲之卻忍不住露出一抹茫然。

他被逐出師門已經成了定局,那他日後又該怎麽辦?當一個庸碌的凡人,當十幾年歲月匆匆而過化為老朽,看著從前不如他的同門依舊年少青春,呼風喚雨麽?

他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手,露出一抹悲憤,然而想到憑借自己的天資,想要拜入別的宗門本可以很容易,可如今背著罪過離開,哪個宗門願意要一個聲名狼藉的弟子?又不免心灰,只能呆呆地坐在地上,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你也要跟他一起離開宗門麽?”廣明宗掌教就看住了靈兒。

這丫頭其實天資不行,不是看在羲梧道君塞進來的,白給都不要的。

若靈兒願意離開,一則省了宗門資源,一則叫羲梧道君不會再為她傷神,廣明宗掌教心裏會非常高興。

岳羲之眼睛一亮,用充滿了期待的目光看著靈兒。他的心裏生出了一點安穩。

有愛人在他的身邊,就算日子過得再艱難,他也覺得很快活。

靈兒的目光閃了閃,下意識地去看上方那兩位垂目不語,只知道和狐貍玩兒的大修士。

這時候羲梧道君也在和黑狐貍玩兒石頭剪子布了,不過道君比較功利,言明誰輸了誰就親贏了的那個一口。黑狐貍對自己充滿了信心,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只是它的胖爪子與當初小玄的完全沒有不同,爪子伸出來再努力也蜷不成一個拳頭,因此屢戰屢敗,不得不撅著嘴巴氣急敗壞地一下一下去碰羲梧道君的臉頰。

它氣得渾身黑毛兒都炸開,眼裏兇光閃閃,威脅地對羲梧道君發出了怒吼。

再贏它一次,它一定吃了他!

對於這等威脅,羲梧道君害怕了,果斷輸掉,之後就一臉桃花開地將得意洋洋的黑狐貍舉了起來,探身過去,在狐貍尖尖的嘴巴上用力地親了一口。

狐貍在半空擺著大尾巴,驚呆了。

“我輸了,不是應該親你麽?”羲梧道君微笑地說道。

黑狐貍覺得哪兒不對勁兒,不過又細細地咬著尾巴尖兒皺眉想了半天,沒想出不對來,遲疑地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

“那繼續玩兒?”羲梧道君喜笑顏開地問道。

黑狐貍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挺好玩兒的,再次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伸爪子對羲梧道君揮動。

沈望舒見了深深地嘆息了一聲,拿小玄的尾巴給自己遮住了眼睛,覺得自己得把一輩子的氣都嘆完了。

真是不能直視。

連狐貍都騙,活該天打雷劈啊。

見羲梧道君對黑狐這般親昵,靈兒死死地咬了咬牙,想到之前羲梧道君一臉冷酷地想要劈死自己,竟再也不敢如從前那般對羲梧道君大呼小叫。

她急忙收回目光,在岳羲之天崩地裂一般的目光裏大聲叫道,“我不願意!”她咬著牙,帶著幾分倔強,幾分傷痛,總之萬般可憐地哭著叫道,“他背叛了弟子,弟子的心都被他傷痛了!我和他此生再無瓜葛,他自己去風流快活去吧!”

她是受害人,是被背叛了的那個,一時就叫很多人同情,看向岳羲之的目光更厭惡起來。

世人總是更同情被辜負了的那一個的。

岳羲之不敢置信地看著說離開自己就離開自己,仿佛對自己沒有一點感情的靈兒。海誓山盟尤在耳畔,可是她怎麽能轉眼就拋棄他?還是在他最落魄的時候?

他已經一無所有,她應該知道他只剩下她了,可是卻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

岳羲之被再三的打擊,已經魂不守舍,嘴裏不斷地湧出鮮血,顯然是被這無情之語傷了心神。

羲梧道君正又贏了一次,被不情不願的黑狐貍親在臉上,不知為何擡起頭,默默地看住了伏在地上無聲落淚,悲痛欲絕的岳羲之。

有一瞬間他的目光有些迷茫,看著那個哭泣絕望的少年被所有人拋棄,百口莫辯的樣子,卻仿佛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自己怎麽可能遇到這種事。

他又笑了笑,把目光專註在黑狐貍的身上,笑瞇瞇地問道,“這回你希望贏還是輸?”見這狐貍好為難地叼著尾巴不知該如何選擇,那雙桃花眼裏就露出淡淡的笑意。

沈望舒哼了一聲,嘴角也忍不住挑了起來。

小玄正趴在沈望舒的懷裏甩尾巴,時不時鄙夷地看一眼連狐貍都欺騙的無恥修士羲梧道君,並不時對他齜牙咧嘴叫他看自己,一口一口地親在沈望舒的臉上,得意洋洋地皺著毛臉叫羲梧道君看看兩情相悅和一廂情願的差距。

它炫耀得尾巴都翹了起來,那得意洋洋,“你們都不行!”的表情叫人看了牙根兒都癢癢,特別此狐貍十分擅長告狀,羲梧道君不過隱秘地瞪了他一眼,就見這狐貍咬著爪子拖著沈望舒的衣擺叫她去看。

沈望舒對上羲梧道君仇恨的眼睛,沈默了。

羲梧道君好冤枉的,再見那只奸計得逞的狐貍,就見它偷偷兒擡起一只小短腿兒,對自己不屑地搖了搖。

沈望舒垂頭看見狐貍正使壞,咳了一聲,就見毛團子一抖,慢慢擡頭,叼著爪子對她做純潔懵懂狀。

真正純潔懵懂的狐貍可不會在雙修的時候有那麽多的花樣兒。

沈望舒哼笑了一聲,彈了這狐貍毛茸茸的耳朵一擊,見它賊兮兮地蹭了蹭自己,還小聲兒發出輕喘,頓時又沈默了。

眾目睽睽的,這狐貍竟然還敢……

“誰?!”她突然扭頭,對大殿之外厲聲喝道。

她尚且對不知是誰的存在敢窺視大殿萬分惱怒,卻見大殿之外的雲空之上,突然傳來了暴怒的聲音。之後魔宗宗主的聲音在大殿之上轟鳴,氣勢全開將整個大殿壓制得咯吱作響,地動山搖。

而那些方才還很驕傲的同門們,這時候一臉慘白地仰頭,在半步大乘的威壓之下戰栗,卻軟在各自的座位上動彈不得。沈望舒雙目運足靈光向外看去,就見無邊的黑霧在廣明宗的上空彌漫,無數弟子慘叫著跌落。

“混賬!”她腳下一踏,無盡的冰霜飛掠而出,轉眼之間,廣明宗竟被冰封一般,到處寒冰。

然而那些黑霧,也徹底潰散,消失不見。

弟子們重新穩在半空,向此處逃去。

沈望舒霍然起身,立於殿中向天空之上冷笑看去。

一聲劍鳴鏗然,一道數丈冰輪拔地而起,呼嘯一聲,向著雲空之上席卷而去。

劍意冰寒入骨,鋒芒畢露,頃刻間就逆卷到了魔宗宗主的面前。

一聲怒吼,一條手臂從高空被斬落,還未及地,就化為冰塵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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